嘴的解释:“我知道,仁甲,我答应要去接你,不过这里两个班六十几个孩子,没我实在管不过来。所以我让你同事徐杰去接你了……怎么他没跟你说吗?”
陆仁甲抬头怒视了一眼徐杰,而徐杰也体现出了他聪明过人的一面,立刻明白了这眼怒视的含义,却完全理解错了它的程度——他变本加厉地双手竖起了拇指,一副惊喜创造者的表情发出搞怪音:“花仙子不会来啦,不过万能备胎在此!”
“他没问题吧?”电话那头的周致淑对陆仁甲的光火原因完全摸不着头脑,开始胡思乱想了。这句“没问题”当然有两层意思,一是搞定出院的事,二是徐杰是否也和之前的Andy一样身负嫌疑。
他没有问题,我也没有问题,是你会有问题啊!
“所以你现在在幼儿园?”陆仁甲已经尽量忍住火气,但听到他语气的人绝不会羡慕他的女朋友。
“对啊……勋勋!把杯子放下!……仁甲,我先忙了,你乖乖出院。”
周致淑挂上了电话。
陆仁甲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他应该马上再打过去吗?告诉她,她的工作有出人命的危险?他怎么知道?因为他把她的名字填在了短信里,回复给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号码?
不,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一点。被“绝对诚实”粉碎的感情太多太多了,他可不是蠢货。她还在幼儿园,距离这里几乎隔着大半个市区,而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他这沉思的片刻,徐杰和王珍妮都注意到了,但他们只以为这是热恋中的男子发现小小幻想破灭后的过激反应。徐杰还在试图说点什么缓和气氛,陆仁甲已经从床上蹦了起来,同时对徐杰说了两个字:“钥匙!”
“什么?”
“你的车钥匙!”
“哦……”徐杰下意识地掏出钥匙递过去,却没想到问一下对方这是要干吗,这不怪他,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陆仁甲。
“车停在楼下还是地下?”陆仁甲一边把脚伸进柜子里的皮鞋一边问。
“外面马路上……”徐杰立刻反应了过来,“你这是……还是我来开车吧?”
如果换了别的场合,这个建议还真的会让陆仁甲考虑一下,而现在,连停顿一秒钟都做不到。
“谢啦!”喊出这句话的伤员陆仁甲已冲出病房,留下了呆若木鸡的两位同事和一位病友。
“他这是赶着去捉奸吗?”直到此时,王珍妮才说出一句话来。
徐杰不理她,只是捡起自己亲手挑的衣服摸了摸,“幸好吊牌没拆掉。”
同事那么久,陆仁甲从来都没见过徐杰的车,因为每次徐杰提出“一起喝一杯”他都说了“下次吧”。不过这不成问题,在医院门外摁下车钥匙上的按钮,立刻就有车发出了嘟嘟响——是一辆崭新的路虎极光!开越野车上班?这娘炮充什么硬汉啊!
没时间抱怨,陆仁甲坐上驾驶座,冒着撞坏后面那辆307的风险,用了五秒钟就把车头拉出来,驶上了公路。在第一个红灯前,他打开导航,输入了幼儿园的坐标。
目标距离二十一点七千米。现在是十二点十一分。
四十九分钟,足够韩寒在上赛道跑二十二圈了。不过在中午时分的马路上……我们来比比速度吧。
这是一条完全没走过的路线,陆仁甲没法像上班时那样,凭借对每个红绿灯切换时间的了然于胸,而开得轻车熟路,所以只有全速行驶。糟糕的是,他对越野车的大小不熟,超起车来提心吊胆,对油门和刹车的力度也把握不好,总觉得方向盘发飘,还有播放器里的CD也是他不熟悉的,但是开车不听点音乐,他还真不习惯,所以只好任由一个听起来像白人的家伙在喇叭里没完没了地唱Rap。
WhiteAmerica,Icouldbeoneofyourkids……这家伙是这么唱的吧?
卡着黄灯,陆仁甲冲过一个路口。横向闯红灯过来的一辆摩托从车头划过,车把后面的傻逼还扭头看了一眼,好像对自己这一次仍然差了零点五秒没能暴毙街头深感遗憾。
陆仁甲和着CD里的歌词一起大声骂了句“fuckyou”,于是没能听见那辆摩托撞到卖水果的三轮车时发出的闷响,西瓜掉到地上摔碎时的咕咚声,被溅到裙子的女人发出的尖叫,她男伴过来帮腔以后引起的吵骂,还有西瓜刀被有意无意摩擦时发出的噌噌声。
就好像他不会听到此时此刻维也纳国家歌剧院里引起指挥皱眉的一个和弦,横滨一座地下赌场里种下杀机的两颗骰子的撞击,休斯顿唐人街里将要卡到一个胖子喉咙的鸡骨躲过的菜刀砍剁,乌普萨拉大学图书馆里催生一场热恋、无数争吵和一名单亲女孩的那本《情人》的坠落,帕萨迪纳一名犹太妇女在屋顶见证自己儿子结婚时发出的激动呜咽……还有有限座城市或乡村里的有限的信众在神父或牧师率领下念的“我们在天上的父……”
世间万籁,他此时真正在听的只有GPS发出的“前方路口请向右转”。
时间分
10 “目标距离21.7公里”(2/3),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